而王朗被骂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要辩解,可胸口阵阵发疼,竟让他不住的连声咳嗽,一应辞藻到了嘴边也只能变成一声声毫无意义的吟呻,宛如一只被踢到一边的野狗在无助地狂吠。
诸葛乔今天才知道骂人原来是一件这么爽的事情,怪不得邓铜这么喜欢骂人,
他又滔滔不绝的道:
“当年我还不信汝与华歆同船之事,
今日雍县徐质无名小卒尚在顽抗,汝为司徒竟孤身潜逃宛如做贼,被我发现还敢强词夺理,胡乱争辩,与市井泼皮何异?
这便是名士所为?
这便是天下大儒?
就你这般人品如何敢居三公之位做天子辅星?
汝这断脊之犬,苟活一世,有何面目去九泉下见大汉二十四代先帝,有何面目去见汝授业恩师临晋侯!
杀汝脏了我大汉天兵宝刀,赶紧给我滚开。”
王朗一直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他是至诚君子,是天下的道德楷模,
可之前做的种种事被一件件揭开,连魏军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不敢相信这个传说中的道德雅士仁义君子身上居然被俘这么多男盗女娼一般不忍细听的故事。
太无耻了,太无耻了。
王司徒怎么是这种人?
王朗听得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他似乎能听到周遭众人在不断的咒骂嘲讽自己,
他还想再辩,可朝诸葛乔望去,见诸葛乔已经在士兵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冷笑着看着自己,那清雅的脸上写满了不屑、嘲讽及可怜。
人说王朗所谓的道德都是比着华歆学的,其实他只会表面文章。
现在一看……
果然如此。
尽管这话诸葛乔没有说出来,却清清楚楚写在了他的脸上。
王朗只觉得天幕一暗,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变得阴沉下来。
不可能,我是至诚君子,我是道德楷模,
我……
你们不能这样污蔑我,不能这样污蔑我啊!
他想大叫,可放弃雍县逃跑之事宛如一根利刺用力钻进他的心中,
王朗绞尽脑汁,也不知如何辩白,如何向身边的军士解释。
诸葛乔轻摇羽扇,见王朗的身体已经在马上大幅度的摇晃,脸上轻蔑的笑容更甚。
“我知道尔等不过想逃回长安,可尔等大概不知,曹真已经被我大汉太子亲征斩杀,现在长安已经被攻破,整个关中,只剩下尔等一军尚在顽抗。”
“吴质,此事汝最清楚不过,难道还要再瞒着手下儿郎吗?!”
诸葛乔暂时还不知道曹真阵亡的消息。
可蹲了这么久,他也能感觉到曹真就算不死,肯定也遭到了不小的打击,
不然魏军肯定已经拼凑出一点援兵来支援。
他索性把此事夸大十倍,果然引得魏军众人惊惧莫名,王朗面前的众多卫士都把目光投向了王朗,也是满脸的恐惧和惊慌。
这种事情,难道王司徒再瞒着我们?
被众人疑惑的目光集火,王朗胸中阵阵剧痛,
他全身不住地摇晃着,承受着屈辱和恐惧的双重打击,
而诸葛乔依然目光晴朗,明显带着一丝嘲讽和鄙夷,仿佛跟他面对面的并不是一个年高德劭的老者,而是一个只会巧言令色的跳梁小丑!
“我从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诸葛乔轻摇羽扇,满脸嘲讽地道。
“哇……”王朗口中喷出一道鲜血,
傅干大惊,赶紧上前搀扶,可王朗已经从马上直接坠下,
那匹战马似乎感觉身上一轻,下意识地动了一步,正好一脚踩在王朗的身上!
“王司徒,王司徒!”
傅干赶紧从马上跳下来搀扶王朗,却见王朗双眼紧闭,气息全无,居然瞬间毙命,一命呜呼。
而诸葛乔依然羽扇轻摇,不喜不怒,只是在士兵的搀扶下缓缓坐回车中,默默不语。
吴质已经指挥骑兵散开,
见王朗落马,他并没有太多注意王朗落马之事。
一个老东西,死了就死了,
重要的是,王司徒利用死前强词夺理的时间,帮吴质争取了包抄列阵的大好良机。
现在他们已经从容绕到了诸葛乔部的侧面,看清了诸葛乔的布置。
当他看到诸葛乔区区三千多人,而且大多是步兵后,顿时心中大定。
王司徒就算是为国捐躯了。
现在,看我吴质的神勇!
“杀,全军进军,给我把诸葛乔的四轮车抢来!”
吴质这次来关中损兵折将,不是在逃跑就是在逃跑的路上。
现在终于有一个让他证明自己的机会了。
吴质统帅的这支士兵是魏军在关中最后的主力,
他们大部分是良家子出身,还有不少基层将官是世族子弟,
尽管现在已经到了非常不利的局面,但出于长期以来的培养,他们还是选择相信上官。
杀。
勇敢的进攻,
只要勇敢的进击,没有他们无法战胜的敌人。
只要勇敢向前,所有人都会倒在他们的刀剑之下!
诸葛乔岿然不动。
刚才在跟王朗磨牙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吴质再向侧面包抄,
见魏军还有这样的勇气,诸葛乔的心中略略有些感慨。
“都是好汉子,希望太子能早日平息大乱,
大汉不能再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