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山走进公园后,脚步明显缓了下来,双肩也塌了下去,整个人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蔫蔫地走到湖边的台阶上,一屁股坐下,低头从裤兜里掏出香烟、火机,闷着头点了一支烟,然后缓缓抬起头,目光怔怔地望着湖面上几只游弋的水鸟。
不时有抬眼眺望远方的天空,整个人显得非常落寞,失魂落魄的。
徐同道和郑青站在二十多米远的地方看了一会,郑青低声问:“咱们还不过去跟他聊聊?”
徐同道默然数秒,微微摇头,“不急!”
说着,徐同道目光四下扫了扫,看见不远处的灌木丛前面有一张长椅,就抬脚走去,“走!咱们先过去坐会儿。”
郑青看了看他,哑然失笑,他是没看懂徐同道的想法,但,既然徐同道说不急,那他也没什么意见,反正他这次来雾都,也只是陪同,所以,他也缓下脚步,跟着走过去。
在长椅上落座时,徐同道已经掏出烟盒,递了支烟给他。
好嘛!从这一刻开始,李小山在湖边抽烟,徐同道和郑青在距离李小山十几米远的地方抽烟。
李小山在看着天空发呆,徐同道和郑青在看着李小山。
仿佛一句现代诗里写的:桥上的人在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咱们什么时候去认识他?”
一支烟快抽完的时候,郑青忍不住问徐同道。
徐同道叭了口烟,淡淡地说:“再等几个小时吧!”
“几个小时?”
郑青惊了,“咱们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他看几个小时吗?这也太无聊了吧?就这么看着他发呆?”
徐同道:“他应该不会发呆几个小时。”
“那也很无聊吧?为什么要等几个小时啊?”
徐同道又叭了口烟,语气依然平淡,“一个人的品性如何,一般能在两种不同的状态下,看得清。”
郑青眨了眨眼,又被勾起好奇心,“哪两种?”
“春风得意的时候,和人生失意的时候!得意的时候,能看见他是否骄狂,失意的时候,能看见他是否气急败坏、是否心态崩溃,以及如果崩溃,那他崩溃时的种种丑态……”
徐同道说得很轻很淡。
郑青却听得若有所思。
然后,又听见徐同道说:“他现在工作丢了,头上还疑似被戴了绿帽,绝对是处于人生低谷,我想看看他接下来几个小时的样子,没有比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更能了解他这个人性格的了。”
郑青微微点头,轻叹一声:“小道,你说你也就初中毕业,今年连20岁都不到,你怎么就懂得这么多呢?这些应该都是人性方面的东西了吧?你也懂?”
徐同道自嘲一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表面上只有19岁,实际上,已经活了快两个19岁。
再愚笨的人,活了三十多年,对人生、对人性,也会有一些领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