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到管家回来,几人等不及,主动迎上前去。
看到管家的表情,几人心头皆是一突,好像不容乐观。
果然,就听到管家有些忐忑的道:“几位老爷,确实是勇卫营,据那周把总所说,是兵科给事中龚鼎孳将咱们给告发了。”
“说咱们八家操弄粮价,甚至在封城期间打探勇卫营的隐密情报,诬告咱们与建虏勾结。”
“陛下听闻之后大怒,所以才派出勇卫营要将咱们逮拿归案。”
听到龚鼎孳这个名字,范永昌顿时咬牙切齿的:“无耻之徒。”
骂完之后,他又问向管家道:“他因何诬告我等。”
“说是他犯事入狱,为了戴罪立功,所以才向陛下告发咱们。”
田生亮也很气急,咒骂道:“这就是条疯狗,胡乱攀咬。”
他看向范永昌问道:“范兄,现在怎么办?”
管家也急道:“那周把总只给咱们一盏茶的时间,若时间到了咱们还未同意跟他们回京,他们就要动手了。”
范永昌一急,连忙道:“你难道没说咱们和沈大人是相识的,特别是王家的王子为,和沈大人还称兄道弟。商队中也有王家的人,这点颜面都不给吗?”
管家连忙道:“老爷,小的说过了,因此周把总才愿意给咱们一盏茶的时间,不然……”
范永昌已经有些不耐烦,直接对田生亮几人道:“田兄,梁兄,黄兄,咱们一起去会会这周把总吧。”
到了周把总面前,范永昌立即换了一副面孔,很是客气,再次打听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果然是被那龚鼎孳给告发了。
范永昌立即大吐苦水的道:“我相信此事一定是有误会,我们晋商一向安守本分,为我大明边贸呕心沥血。”
“虽不及勇卫营驱逐鞑虏,但也是有些微末之功,怎可做出逾越之事,一定是有宵小之辈肆意构陷。”
“周把总若不信,可以去问问沈浪沈大人,咱们在沈大人那里还是有些薄面的。”
“我那贤侄王子为,还是沈大人的贤弟呢,周把总乃沈大人麾下干将,想必应是有所了解。”
周把总听了之后点点头:“有所耳闻,那龚鼎孳的名声不好,肆意构陷的可能性确实不小。”
他随即又话锋一转的道:“不过我也只是听令之人,无法做主。陛下让我等带你们回去,也并非直接下狱,会给你们陈情冤屈的机会。”
范永昌几人对视一眼,心头微微一松。
范永昌连忙道:“此地距堡子里已然不远,可否让我等先行回堡子里一趟,将这些货物和不相干之人送到,然后我等再跟周把总一起回京如何?”
“也耽搁不了几日,还请周把总通融通融。”
周把总叹息一声道:“在下奉的是皇命,要把整支商队全部带回去,皇命难违,还请诸位不要为难我等。”
范永昌微不可察的靠近,将几张钱庄的会票偷偷的塞进周把总的手中说道:“这路途漫长,中间多耽搁几日,相信陛下也能理解,还请周把总务必通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而且意思已经给到位,按理说这周把总就该顺水推舟了。
可是没想到,他直接走到不远处的一个身影面前,将那几张会票递过去,说道:“还请宋大人明察。”
那人接过会票,微点了下头。
什么情况?范永昌和田生亮几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周把总走回来之后,神色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温和了,有些不悦的道:“周某深受皇恩,岂能为一点蝇头小利抗命不遵?”
“有宋千户在,几位就不用想什么歪心思了。”
千户?锦衣卫的人,难怪,看来这次是以这宋千户为主了,莫非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范永昌几人懊悔不迭。
正在他们想着急救之法时,却听宋千户冷冷的道:“周大人,看来他们是不准备好好的跟我等回去了,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只能不客气了。”
范永昌几人一惊,连忙又跑到宋千户身边,又是一通好说歹说,把与沈浪的关系再次搬出来,又是塞会票,起码有几千两。
但是这宋千户好像油盐不进,甚至要下令直接动武,反抗者格杀勿论,很是铁血。
还好周把总帮着说了几句好话,才让宋千户没有真的下令,但是被原路押送回京师的命运是改变不了的,连范永昌想派几个伙计回张家口堡报个平安都不行。
无奈之下,不想流血,范永昌便只能服软,同意跟随勇卫营回京。
没敢反抗的主要原因是他清楚的知道手里的这些护卫力量,根本不可能是勇卫营的对手,没被逼到绝路上,谁都不会傻到去反抗官军。
另一个原因是那告发自己的龚鼎孳,并不知道多少关于晋商八家的事,他相信回到京师之后,稍微运作一番,就能够解决,所以并不怎么担心。
只是这次回堡子里有很多紧急的事情需要向家主当面陈情。
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想在堡子里亲自招待一下饶余郡王阿巴泰,相信阿巴泰自己也知道,这次能够脱险,多亏他范永昌这几人。
若是能够当面与饶余郡王畅谈,肯定能加深双方个人之间的关系,这无形之中产生的利益是无法想象的。
虽然他范永昌和家主范永斗是亲兄弟,但是没人愿意屈居人下,亲兄弟都不行。
只可惜,全部被龚鼎孳那狗贼给破坏了,自己精心救出饶余郡王的功劳恐怕要大部分被范永斗捞走了。
田生亮几人自然不会想不到这点,仿佛吃了狗屎一般难受。
半天不到,经历了救出饶余郡王的巨大喜悦,又迅速经历了自己成为疑犯的无尽悲伤。
大喜大悲,福祸同至,几人心里五味杂陈,带着极度郁闷的心情向着京师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