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遏制的愤怒在轻蔑的嘶声中越陷越深,越发浓重。
下坠的拳头密如大雨,被愤怒所支配的少年忽而深感困顿,有些不能理解。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副模样,为什么在人类的躯体里,竟然会藏着这样一头黑色的野兽。
那头野兽从最深处的黑暗里逃了出来,良在它的身上,看到了很久远以前的人们。
那个时候,还没有文字,更没有书册,所谓的共通语音就是一道道大小不一,长短不齐的吼声。
他们依靠相互对吼来传达积郁在心中的情绪,他们勉强可以直立行走,但是步伐别扭,就像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生气的时候尤为像一头头可怕的怪物。
漆黑蒙蔽的眼神,跟居住在丛林里的每一头野兽比起来,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异。
那只野兽仿佛在说,我才是真正的你,过往的你,不过是一个虚假的幻影。
那是人们利用道德和律法作为束缚,从而造就出来的一个被囚禁虚影。
他们告诉那个虚影,有什么事是不能干的,又是有什么事是必须要干的。
有什么地方是可以去的,又有什么地方是不可能去的...
他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要求,各种各样根本没必要存在的规矩...
为什么他们需要律法,需要道德,需要规矩,需要约束?
为什么他们张口闭口都在说,人和畜生是不一样的,人是人,畜生是畜生,畜生怎么可能会变成人,人又怎么可能...
变成畜生?
...
“真相不是这样,他们是在骗你,”黑色的野兽说,“人是可以变成畜生的,因为...”
“在人被称之为人之前...”
“他们的本身...”
“就是畜生。”
....
“住手!枪打偏了!那俩娃儿没死!”有人在窗外面大喊,“他们没有死,有话好好说,别杀我兄弟,我兄弟没杀你的朋友!”
呀,凯那家伙没死啊。
那只能说明他命大吧,跟你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真心实意想杀他的,这一点,我就算没看到,我也能察觉出来。
你们一定是觉得凯的眼睛很怪吧,觉得他可能会要你们的性命。
所以...你们才食言,分明说好了只对我动手,要杀也是只杀我一人。
但在最后一刻,你们却把目标指向了他。
你们一定是认为如果我被你们干掉了,凯会替我报仇吧?
而且,他看起来比我的威胁还要大,所以就决计先干掉他,其后再做掉我。
很不错的一个决策,相当的正确,在这方面看来,错误的其实是我对不对,是因为我的任性惹起的这场争斗,是因为我的缘故,而导致凯遭受攻击,险些丧命。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啊,千错万错都在于我的这一决定。
而我,在走进来之前,在做出这一决定之前,也一样做好了赴死的觉悟。
“小王八蛋!住手!别再打了!别那么任性...”破碎玻璃外的那个人疯了一样大喊,“谁他妈的允许你这样...”
“肆意妄为地浪费别人的生命!”他仰面朝天地咆哮,震耳发聩的声音在没有太阳的夜空中猛烈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