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被自己扔进火盆里烧成灰烬的折子,在心里暗叹一声。
罢了罢了。
就算是再心痒难耐,也不能再上折子参这蓝田县候秦朗了!
再看李二,对上秦朗看过来的视线后,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
轻咳一声,掩饰住内心的尴尬,问道:“蓝田县候,对于魏爱卿弹劾你的罪名,你可有什么话要讲?”
“有!”秦朗面不改色的道。
“哦,那你说吧。”
秦朗走到魏征面前,看了他半晌,一脸悲愤的道:“魏詹事,本候吃你家稻米了?还是吃你家肉食了?”
“不曾。”魏征面无表情的道:“秦侯与老夫向来没什么交情。”
“老夫不曾登秦侯的门,秦侯也不曾登老夫家的门,自然不会吃对方家的稻米。”
“而且老夫家里也穷,少食肉食,即便秦侯登了老夫家的门,也请不起秦侯肉食。”
若不是正在朝堂,而且正在与魏征对峙弹劾自己一事,秦朗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老魏,简直耿直的可爱!
勉强压下心里的笑意,清了清嗓子,这才一脸悲愤的又道:“既如此,魏詹事缘何弹劾本候奢靡无度,铺张浪费?”
“本候所花每一文钱,都是本候辛辛苦苦挣回来的,不曾压榨百姓,不曾打压同行。”
“不管吃什么喝什么,难道不是应该的?何至于被你弹劾?”
魏征摇了摇头道:“虽说老夫与秦侯交情不深,却也知道秦侯为大唐做下的事情。”
“天外天挣钱是多,可秦侯为大唐建立起一座医学院,没有用国库一分钱,用的全是天外天的进项。”
“而秦将军虽说穷了些,可秦夫人却是出身五姓七望,自然不缺钱财。”
“用自家的钱财老夫自然也管不着。”
“老夫弹劾秦侯的是,西突厥被屠一事。”
听到此处,秦朗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微皱这眉头道:“怎的,魏詹事觉得,本候不应该对西突厥出手?”
虽说对于李二和那些犯了错的官员来说,魏征此人是讨厌了些。
可对于秦朗来说,他一不是李二,不需要注意仪态举止,不需要考虑诸多事宜,二不是犯了错的百官,会被魏征揪住小辫子弹劾到丢官去职。
虽然他与魏征没什么交情,却对他也有些了解。
这老魏,脾气是执拗了点,也太过嫉恶如仇了点,可他本性却是好的,对大唐的忠心,对百姓的爱护毋庸置疑。
西突厥用瘟疫在大唐犯下的累累恶行,他早写过折子呈报李二,想来魏征也是知道的。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弹劾自己屠尽西突厥一事?
“秦侯莫急。”魏征再次摇头:“老夫问你,你屠杀西突厥之人,用的可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是。”
“那现在西突厥是不是赤地千里,遍地瘟疫,根本无法踏足?”
“不错。”
“那些西突厥不管是王室还是官员士兵,乃至普通百姓甚至奴隶,是不是都感染了瘟疫,没得救了?”
这小子在西突厥大搞特稿之后,拍拍屁股又回了阴山,还在阴山待了不少时日。
而西突厥可不像大唐,有能够对症的药方药物治疗,只怕现在整个西突厥,都找不到一个活物了!
“没错!”一连被问了这几个问题,秦朗有些不耐烦了:“我说魏詹事,你究竟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只是本候告诉你,对于西突厥的处理,本候不认为有错。”
“西突厥在大唐搞出瘟疫,不知死了多少百姓,还给我爹下毒,让他们也以同样的方式死去,本候觉得已经很便宜他们了!”
“且本候不觉得,这些与你弹劾本候的罪名有何牵连。”
魏老头不是弹劾自己奢靡浪费么?怎么一个劲儿的揪住西突厥的事情不放?
难不成这老头跟长孙无忌穿了同一条裤子,联合起来要对付自己了?
想到此处,秦朗看向魏征的目光便带了几分审视,且没了之前那种淡淡的笑意。
魏征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次摇了摇头道:“年轻人要戒骄戒躁,老夫话还未说完,秦侯怎的就急了。”
“你当知道我大唐人口不丰,且你这一年多以来,建立了不少作坊工厂,需要大量人工劳力。”
“虽说你本是好意,给百姓一条活路,能够挣些银钱补贴家用。”
“可若是所有的百姓都跑去厂子和作坊上工,田地便将荒芜,无人耕种,那我大唐的粮食从何而来?”
“没了粮食,万一再起战事,拿什么去打仗?”
“你搞西突厥,老夫不认为有错。”
“自古以来便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况且西突厥连年骚扰我大唐边境,杀我无数百姓,即便他们死光了,老夫也不会为他们可惜。”
“老夫可惜的,是那些原本能够成为代替我大唐百姓耕种,挖渠铺路,开采矿石,甚至服劳役的奴隶啊!”
自从渭水之盟颉利拜逃之后,大唐整回来不少突厥士兵当做奴隶。
不光是秦朗的工厂和作坊受益匪浅,就连其他勋贵门阀都跟着捡了不少好处。
也是由此魏征才知道,原来战俘竟是有这么多的用处,想想以前和谈之后便放回的战俘,还有在战场之上死掉的那么多敌人就心痛不已啊!
若是早些时候这么办,大唐将会多出多少劳力来!
所以在知道秦朗竟然用瘟疫,灭杀了整个西突厥之后,他就气的整夜没睡着觉!@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