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三弟,到了这一步,我便告诉你们实话,这生意不是你们想得那般,根本不赚钱的。”
范正云眼睛里露出几分贪婪,根本听都不听,冲过来仔细看了看契书,满脸喜色,当即便签了字。
不赚钱?
骗鬼去!
范家可是本朝数得着的粮商,会不赚钱?
范家两兄弟当即就签了字,范正云还意犹未尽地看范家剩下的那些生意,目光微转,笑道:“哥,这还剩下了起码一半,你当真都要捐——要我说,意思意思得了。”
范正弘古怪地看他一眼。
范正云忽然想到什么,嘶了声,忽然闭上嘴,只当刚才没开口。
范正弘轻笑了声:“诸位,范家剩下的还有酒坊四十一个,布庄并成衣铺子九个,海船三艘,庄子四个……老李,把资料送去给诸位看看,这些范某都拿出来扑卖,卖的钱款范某托了金府丞,户部的林侍郎,八贤王府的王长史做见证,捐出来以助朝廷赈灾所用,也算是赎罪。”
在场的一众客人面上都带了些喜色。
同样在京城做粮食生意的粮商郭阳,蹙眉道:“老范,你到底遇见了什么过不去的坎,搞成这样,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开口,咱们相处这么多年了,别管平日里怎么竞争,到了要紧的时候,兄弟们彼此自是该拉一把。”
另外几个商人也纷纷点头。
不光是这几个商人,就是手下的人也纷纷道:“家主要怎么做,我们这等当下人的自然从命,只望家主无论去何处,都允弟兄们随行服侍,若家主一定要出家为僧,弟兄们也愿做个沙弥。”
范正弘的人缘确实好,他这人很是和气,与人交往从不看身份地位,但凡投了脾气,别管贩夫走卒还是高官显贵,相处时态度具是一般无二,所以他的朋友也是到处都是,遍布三教九流。
就是他的生意对手,对他也是佩服得居多。
就说刚刚说话的这郭阳,也做粮食生意,难免有些竞争关系,可前些年郭阳让人坑了,好好的一整仓的粮食,入库时分明好得很,隔几日再看,却都成了陈粮糙米,且好些腐坏变质,只能便宜卖给外头那些升斗小民嚼用,偏他收了定金,且都花了出去,一时焦头烂额,差点倾家荡产,就是范正弘伸出援手,及时借了他银子周转,又不要利息,这才勉强让他撑过这一劫。
不独是郭阳,受了他帮助的人不计其数,其中固然有些是只记仇不记恩,但大部分终归对范正弘很有好感。
郭阳哪怕也知道,范正弘恐是卷到了不得的事情里头去,此刻依旧真心实意地打算伸出援手。
范正弘笑了笑,正待婉拒,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痛骂:“胡说!怎么可能!这,这契书我不认!”
正是他弟弟范正云的声音。
范正弘叹了口气,目中隐隐露出几许悲意:“老二。”
一听他开口,范正云整个人都炸了:“大哥,你这是坑我!”
他猛地冲上前,甩出一叠厚厚的契书,“这都是什么?这般做生意,亏也要亏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