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音,即使没死,也受了不少苦吧。”
虞幸无声喃喃,他刚才故意和少女提到梁妈妈,想来,少女报告的时候一定会把他说的话告诉大师,再之后,必然是要确定一下梁妈妈的状态。
所以,只要卡着少女汇报完毕的时间,跟着少女就能找到梁妈妈的位置。
他躲在廊侧,待到少女再次离去,回到大师的仆人的房间里,他才注意着四周,将耳房的门锁撬开,打开一条小缝,闪身而进。
轰的一声,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他的脑子一片嗡鸣,等到适应了一些,他才意识到为什么在外面听到的少女的脚步声那么古怪。
无怪乎少女需要绕圈走路,因为——
这间耳房的地面,画着一个巨大的血阵!
虞幸推门而入后站着的地方是房间里唯一一块面积比较大的干净地方,往里一点,就是风格古朴诡异的五行阵,阵总体来说是圆形,血液歪歪扭扭,仿佛沾染着一种刻意的不规则。
说是五行阵,这大概与五行也没有太大关系,在血阵五个画着圆圈的边角里,放的不是五行对应的器物,而是……一个个人!
这间屋子里,有三个还在挣扎的大活人!
三个人分别占据一个圆圈,剩下两个圆圈位置空缺,在血阵最中央,还有一个稍微小一些,但存在感强烈的空位,周围的纹路看上去杂乱无章,可是放在一起,就给人一种无端的惊悚感。
血液黏稠,要想不破坏整个大阵,只能找没有纹路的地方走,大致看一遍,能走的路只有一条,刚好绕城一个圈。
三个人头发散乱,分不清面容,虞幸只能通过穿着和体型来判断三人身份。
他沿着空地接近。
梁妈妈浑身是血,双手双腿被浸了血的麻绳帮着,双眼无力的闭合,只在喉咙间发出几声微弱的呻吟,连睁眼看看是谁来了都没力气。
而其余两人状态则更好一点,都是女人,一个靠着背后的墙,眼睛藏在散落到面容前方的长发里注视着虞幸,一个躺在圈中,嘴里喃喃着一些古怪音节。
虞幸想了想,先蹲下来检查了一下梁妈妈的伤势,这一看,顿时沉默了。
梁妈妈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显然受了许多折磨。
她的身上有很多伤口,乍一看……就像第二阶段里,伶人在赵一酒身上留下的一样。
不同的是,赵一酒是推演者,体质加强过,而且本身成长的过程就很神秘,实力也强,做得到忍耐痛楚,而梁妈妈则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中年女人,这么重的伤,还没有得到医治,就这么丢在冰冷又坚硬的地面,基本上已经可以宣告死刑。
也就是死的时间早晚而已。
根据经验,虞幸已经可以宣布,梁妈妈没救了。
他走到另外两个女人身旁,先是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个,发现这是曾经见过的一个婢女,负责洗衣服的。
婢女嘴里的声音太过微弱,他仔细聆听,才勉强辨认出几个词。
“不想……”
“少爷……”
“骗人……”
“孩子……”
这些词汇并不连贯,中间其他模糊不清的音节将这些词分在了不同的话里,虞幸不能把这些词连在一起来组合。
婢女目光涣散,浑身的血好像是涂抹上去的,虞幸轻轻叫了她几声,什么回应也没有得到。
无法交流。
他最终将目光投向唯一一个看起来还有神智的女人,认出了她的衣服。
“你是夫人身边的两个婢女之一?”虞幸挑眉,有点意外。
他去丧葬一条街之前,两个婢女还都在,虽说胳膊上有放血的伤,可看夫人的态度,无疑对这两个小婢女宝贝得很。
怎么他就出去一趟,这儿就被困了一个?
而且看样子,这个婢女也遭受了很多伤害,浑身上下的伤痕密密麻麻,再加上衣服上被刻意涂抹的血迹,整个一血人。
“我是……小玲……”谢天谢地婢女还能正常交流,虽然声音虚弱,再不复站在夫人身边时的冷淡。
小玲?
虞幸记得她,就是她把夫人的鬼袋子交给他的。
他蹲到小玲身前,小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
血阵血迹崭新,不少地方都还没干涸,显然,这间耳房里的血阵是刚刚才画好的,所以,发生了什么,才让大师在短时间内做了这么多事?
小玲听了他的问话,气若游丝:“鬼知道啊……算了,我是赵儒儒……”
虞幸:“……”
他看了一眼面前这女人的伤势程度,再想象了一下这是除了算卦之外什么能力都缺的赵儒儒。
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你还能活多久?”
赵儒儒没回答这个问题,她无力地靠着,一动也不想动:“你出方府之后……我就算了一卦,确定了你的身份。然后,大师突然来找夫人,说……他的布置……被人动了,现在必须……咳咳咳,必须赶紧找出府中藏着的知情人,而且还要……提前开启血阵……”
“然后呢?”虞幸看赵儒儒好像不是很着急治伤,放下了一大半的心,“你怎么会被选中?”
“他要……和方少还有刘雪有关联的人……”赵儒儒眼球移动,看向躺着的婢女,“她是不小心听见了这些秘密,才被抓来的。”
虞幸也顺着赵儒儒回望了一眼:“也就是说,这里五个空缺,需要五个人,而实际上,现在只有两个?”
“哈……”赵儒儒像是笑了笑,“她躺的……是你的位置啊。”@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