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因为她境界太高,一切恰恰相反,是因为她境界太低。
那张棋盘是属于她的师父大司命林书白,和开创出这个疯狂游戏的男人太祖皇帝嬴帝的。
她在十八岁之前,无论是境界还是行军布阵的能力都无法和这两人相比。
人中龙凤,绝不是浪得虚名。
她每次在阿房宫见到师父和嬴帝对弈之时,都觉得像是看到了一场真实的战争。只是观战都能让人透不过气来,虽然她不能下,但她的确是当时阿房宫中唯一一个有能力观战的。
寻常修行者如果看进去了,哪怕只是旁观撑不到终盘都会熬尽真元。
没错,耗尽真元。
嬴抱月抬起头看向对面直直注视着她的贺兰承。
当年嬴帝和她的师父虽然擅长对弈,但在阿房宫中他们并不常下。
无他,只是因为用那样一张棋盘下上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战,实在是太耗费时间了。
普通十九道棋盘的围棋长的时候都能下上三天三夜,更何况如今这二十九道围棋。虽然嬴帝在规则中有规定,每人各自有两个时辰的长考时间,超过了就必须下三十秒一手的快棋,但遇上势均力敌的对手,依旧能下上个好几天。
身为大忙人的大秦皇帝和大秦国师自然不会经常有那个时间。
而就是这样漫无止境的战斗,让兵棋变为了一种不光需要行军布阵的能力,更需要比拼真元的对决。
只有修行者的真元能支撑如此长时间高度耗费心力的对战,同时真元薄弱的修行者自然会在这样的比拼中败下阵来。
唯有兵棋,是一场无法越阶挑战的对决。
看着贺兰承静静凝视着她的眼神,嬴抱月就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修行一道,境界为上。
如果是在一般的实战中,她还可以靠她高出普通人许多倍的战斗经验弥补境界的不足,但在兵棋这样坐在棋盘前赤条条比拼耐力的战斗中,等阶低的修行者拥有着压倒性的不利。
不如说面对低阶的修行者,根本不需要什么兵法战术,只要选择在序盘全力防守,将棋局一味拖长就可以了。
时间长了自然能拖垮甚至耗死对方。
除了之前说的那些规则,兵棋是没有总时间限制的。
这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
等阶七的她如果没人放水,是不可能赢过等阶六的修行者的。
而如果她坚持不愿认输,待在棋盘前不下来,的确是会被耗死在棋盘之前。
“你可知道接下来的第二轮里,如果不知道对手你甚至可能耗死在棋盘上。”之前贺兰承的确是对她这么说的。
“所以……”嬴抱月看着贺兰承问道,“你刚刚那句话,是说在接下来的个人战第二轮中,北寒阁会设计让你和我对战。而我如果接受你的投诚,你就会选择在棋局中对我放水,是这个意思么?”
贺兰承闻言有一瞬的僵硬,但随后还是点了点头。
她果然理解得速度够快,甚至将他没说出来的东西全部捅了出来。
虽然他是北寒阁的弃子,但单论境界的确是许冰清这一次带出的所有弟子中最高。
在棋盘前耗死她的人选,非他莫属。
以北寒阁的手段,不管是操纵赛局还是操纵抽签,他与她之间都难免一战。
“到了那时……”贺兰承看着嬴抱月正想开口,却只见面前少女也正静静看着他,静谧如湖水的眼睛里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总之谢谢你想到这一步,只不过……”嬴抱月看着他笑了笑,“我觉得到时候,北寒阁派出来当我的对手,恐怕不是你。”